《霍去病1935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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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果便是两拨人马在焦坑旁狭路相逢。
宪兵队的刺刀有意无意地挡住特务机关翻检灰烬的镊子,
特务机关的相机闪光灯则“恰好”晃花了正在拍照取证的宪兵眼睛。
那些‘宝贵’的物证,残留的符纸、融化的金属,在推搡中或被踩入污秽,或被“无意”踢开。
现场勘查彻底沦为一场混乱的闹剧,除了制造更多混乱和延误,一无所获。
事件的“异常”性质——晴天霹雳、尸骨无存、多人同时蒸发——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得地方主官山本大佐也不敢擅专。
层层上报的公文必须以最严谨,也是最缓慢的格式撰写,加盖鲜红的印章,通过专人摩托送往天津驻屯军司令部。
而司令部的下午茶和例行会议,优先级远高于沧州一隅的“殉爆疑云”。
那纸公文在冷漠怠惰中躺在文件堆的最下面,时间如同指间沙般无情地流逝。
唯一可能的直接目击线索——玛德琳嬷嬷,被带到现场边缘询问。
老修女湛蓝的眼睛直视着翻译官,清晰而坚定地用英语重复着:“God'spunishment.——上帝的惩罚。”
穿长衫的翻译官心里一突,手心冒汗,以他一年半翻译经验,估计这么翻过去,日方官员恼羞成怒下,自己保不齐要挨一耳光,就是挨一枪也不是不可能。
他心里转了无数圈,出口时就变成了:“……嬷嬷说,她隐约看到可能是……电线老化引起的意外爆炸。”
这句出于自保和讨好的故意误译,如同给急于寻找“科学”解释的日方官员递上了一根救命稻草,也彻底堵塞了理解事件真相的最后一道缝隙。
当盖着天津司令部鲜红印章的“异常事件调查及善后指令”最终传回沧州时,大运河沿岸的大红灯笼已经挂上了一个时辰。
距离那两道撕裂晴空、将宪兵化为青烟的神罚之雷,已经过去了漫长的4.5小时。
所有的痕迹都在冷却,所有的恐惧都在沉淀,所有的线索都在混乱与拖延中消散了。
‘帝国’官僚主义的泥潭,彻底吞噬了追查真相的黄金时间。
子夜零时,万籁俱寂。
浓厚的乌云吞噬了最后一丝月光,将大地浸入黏稠的墨色。
唯有空气中那股顽固盘踞的混合气味——教堂焦木的烟熏味、皮肉油脂烧灼的恶臭、尚未散尽的血腥气——如同无形的触手,提醒着白日的地狱时刻。
在最大的那个焦坑边缘,一场荒诞而阴森的仪式正在上演。
十二名刚刚从城郊调来的日军新兵,脸上还残留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未褪尽的稚气,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与无措。
他们被粗暴地驱赶着,僵硬地围绕焦坑站成一个参差不齐的圆圈。
更令人心悸的是,他们手中三八式步枪那闪着寒光的刺刀尖上,
无一例外地挑着一条肮脏、褪色,甚至沾着香灰的红色布幡,那是从城隍庙神像身上被粗暴撕扯下来的‘神衣’。
那件沧县阴司主官的披风,
此刻,被撕碎绑在异族的凶器之上,沦为这场扭曲仪式的道具。
一名身着白色狩衣、神情阴鸷如铁石的随军神官,兀立在坑边。
他口中念念有词,低沉、急促、含混不清的咒文在死寂的夜空中流淌,
与坑边火把燃烧时发出的“噼啪”爆响交织缠绕,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节奏。
他动作僵硬而充满仪式感,先是将一整袋雪白的糯米倾倒入坑,
接着是一瓶清冽的清酒,最后是一包刺鼻的黄色硫磺粉。这些象征着“洁净”的祭品,纷纷落入那散发着浓烈死亡恶臭的焦黑深渊。
咒语声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腔调:“荒御魂よこの穢れた地を浄めよ——狂暴之魂啊净化这污秽之地。”
最后一个音节如同断裂的琴弦般戛然而止!
神官眼中闪过一丝狂热,将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,狠狠掷向堆满祭品的坑洞中心!
“轰——!!!”
一团妖异至极的蓝绿色火焰猛地从坑底冲天而起!
一只膘肥体壮的野狗,在街角探了探头,被浓烈的气味和邪异的火光惊得夹紧尾巴,呜咽着逃走了。
运河上,运煤船的船夫们远远望见教堂方向腾起的诡异蓝绿色火光和浓烟,纷纷在胸前划着十字或合十祷告,加速摇橹离开这片不祥之地。
这火焰冰冷、跳跃、带着一种非人间的邪气!
坑底那些未被清理干净的、混合着人脂的黏稠焦油和有机物残骸,遇上了硫磺与酒精,瞬间成为了最猛烈的助燃剂!
火焰疯狂地向上翻卷、扭动,形成一道高达数米、不断变幻形态、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皮肉焦煳与刺鼻化学物混合恶臭的巨大焰冠!
蓝绿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黑暗,将围成一圈的新兵们年轻而惊恐的脸庞映照得惨绿扭曲,形同鬼魅。
他们僵硬的身体在热浪中微微颤抖,刺刀上挑着的黄幡在热气流中无力地飘荡,仿佛垂死的蝴蝶。
没人注意到,教堂残破的屋脊上,大黄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。
它揣着前爪,如同一位冷漠的审判者,金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下方那团妖异的蓝绿火焰。
它的尾巴尖,以一种奇异的韵律轻轻摆动,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十三下后僵硬的一瞬,又重新摆动起来。
在更远处,一栋被深沉阴影完全吞噬的阁楼窗户后。
玛德琳嬷嬷如同石雕般伫立。
她布满血丝、深陷眼窝的眸子,穿透冰冷的玻璃窗棂,死死锁定在教堂废墟前那团跳跃的、亵渎神明的蓝绿色火焰上。
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攥着胸前的十字架。
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快速祈祷,枯槁的手一遍又一遍、无比用力地在胸前划着十字,仿佛要用这无声的祈祷筑起一道屏障,抵挡那来自深渊的邪火。
她脚边地板上一个不起眼的粗陶水盆。
水面如同一个黑暗的镜面,清晰地倒映着窗外那场荒诞、恐怖、在蓝绿色魔焰中扭曲舞动的黑暗仪式。
火焰的倒影在水中摇曳,仿佛地狱的入口在水中洞开。
嬷嬷的目光,从窗外燃烧的邪火,缓缓移向脚边水盆中那血火交织的倒影。
她的祈祷声未停,眼神中除了悲悯,更有一层莫名的坚定。
林卓再次悠悠醒转。
屋内寂静无声,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在桌角摇曳,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巨大而晃动的阴影。
她感到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太阳穴突突直跳,浑身的骨头都透着酸软。
“嘶……”她挣扎着撑起身体,茫然四顾,我是谁?这是哪里?
陌生的房间,陌生的陈设。
侧耳细听,屋外万籁俱寂,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单调而规律的“梆……梆……梆……”打更声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,也敲得人心头发慌。
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带着一身更浓重的、混杂着硝烟、焦土、血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的高大身影闪了进来。
霍去病反手关好门,动作迅捷无声。
“你醒了?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……沉重。
林卓一瞬间记了起来,竟然忍不住鼻子一酸,她有些委屈地说“你去哪了?”
“趁黑,去教堂那边看了一眼。”霍去病言简意赅,昏暗的光线下,他的眼神锐利如常。
林卓的心瞬间揪紧了。
教堂,焦坑,雷击……白天那地狱般的景象和随之而来的巨大恐惧再次涌上心头。
“那……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?”她声音不受控制的发颤手指攥紧了被角,
“日军肯定要疯吧,外面肯定是乱成一锅粥了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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